政改很像一個牌局,中央在一方,泛民在另一方。過去雙方談判的成功例子,即2007年第二次政改,全賴當時的特首曾蔭權居中斡旋,將中央及泛民的要求拉近,最後在「超級區議會」的方案上達成協議,搞出一些不是直選、但很接近直選的新功能組別議席,勉強達到雙方的要求,令到政改方案得以通過。
在今次的特首普選牌局上面,我們要分析雙方能否達成協議,或者某方最終「硬食」對方的方案,需要知道雙方各自要求的是什麼東西?
中央的一方設計的政改方案,目的是追求穩定,是希望釋放出政治權力的同時,不至於弄至政局不穩,不至於有極端反對中央的人成為特首,帶領香港與中央對抗。而泛民的一方,要求的則是自己「揸莊」,可以透過普選,上台執政。
問題是這個牌局甫開始便打壞了。泛民發動佔中,目的是要中央百份百接受他們的方案;而中央搶先在佔中之前,出手反制,提出了人大8.31決定,講明只能接受經過提委會過半數篩選的人選。牌局之所以打壞了,在於一開始雙方都攤牌了,攤了牌,雙方便很難再作密室談判,從而拉近距離。
最近的事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,我們要小心詮釋上星期日的深圳會晤事件。三大中央官員與立法會議員會面的時候,雖然態度平和,但表達的立場卻很強硬,特別是港澳辦主任王光亞,表明激進泛民是不能執政,即使在普選時勝出,中央也不會任命他當特首。其實有中央官員早前與建制派議員會面,在閉門講話的時候提到香港的困局,直指主要是因為有部份人不接受中國對香港恢復行使主權,意圖把香港變成獨立的政治實體,問題的根源就是反對派在搗亂。
王光亞今次的公開講話,對泛民已經比較客氣,調子亦比中央官員閉門講的話稍稍溫和,王光亞將泛民分為激進泛民及接受「一國兩制」的泛民。但即使經過了修飾,阿爺的信息仍很清楚:激進泛民不可以做特首。從中央官員的表現,我們可以理解為進一步攤牌的行為:明白地告訴大家,他們只能夠接受這種形式的特首普選。
深圳會面之後,坊間仍有人推測,這是中央一種「靠嚇」的手段,正在做「期望管理」,講到寸步不讓,但估計到最後關口,仍會作出退讓。據我認為情況不是這樣,不要再盲目樂觀了。談判要取得成果,首先要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滿足對方的要求。我們希望香港發展民主,倒過頭來要中央相信香港普選特首,不會搞亂香港,亦不會像中央所擔心那樣,讓激進泛民做了特首,要香港脫離中央獨立。如果我們不能夠讓中央有這個信心,究竟中央又有多大的意願,讓香港實行普選呢?
我最近察覺到中央對特首普選的態度出現了微妙變化,阿爺對香港的信心不但沒有增強,還減弱了。我接觸過不少內地官員,在官式地支持政改方案通過和討論一下通過的機會後,很多官員私底下這樣說:雖然中央希望方案可以通過,但個人意見卻認為,方案被否決,也沒有什麼大不了。方案通過了,馬上便要考慮2017年普選特首會怎樣;方案通過了,反對派又馬上要爭取2020年全面普選立法會;方案通過了,可能馬上要應付反對方案的激烈街頭示威。方案過不了,反而更加太平。若說到不通過有管治困難,他們也覺得方案通過了,特區政府也不見得有好日子過。這些內地官員的「個人意見」,讓我強烈地感受到中央看不到政改方案通過了,對她有何好處。
如今阿爺與泛民都好像沒有太大動機要不惜一切去達成協議,面對這個局面,直正希望香港可以發展民主的人,都會感到極度無奈,看著普選的機會,正在一點一滴地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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